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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O:

等太陽出來後,我們要把大伯送走了。
昨天在做圓滿法會(第七個七日)時,看到我爸他又紅眼眶了。
我才發現,原來替大伯誦經的這些一次又一次的儀式,不只是給亡者祝福,也是一次次在提醒生者要面對至親離開的這個現實。七次法會,有些人就哭了七次,不過有些人已漸漸平復了。
我呢,只有在看見大伯的照片時,才會意識到「這個人前陣子還在我們身邊」的那種錯愕。
不過現在那種感覺也越來越淡了。我知道我已經越來越能接受了。
然後昨天我在想一件事,就是我總覺得我的家人能比一般人還快接受所有突如其來的狀況,原因是因為我們家的人活得很實際,沒有什麼人擁有戲劇性的人格。他們不會哭太久,也不會想反抗什麼。

也就是因為今天意識到法會其實也是為了生者的,我對這些禮儀公司的觀感就越來越差。
東方人對待死亡,總是很戒慎恐懼,所以在生前很少人會花時間去瞭解生後的種種禮儀或習俗。
所以當死亡突如其來的降臨在身旁時,所有人都慌了,通常家屬會在第一時間內,接受身旁出現的第一個好心人給的建議。(很少有人先把亡者擺著,上網搜尋禮儀公司然後在那邊比價)
家屬跟生後事業間的種種交流,不是商業行為,而是兩個字:緣分。

如果禮儀公司能夠正視這一點,進而給亡者的家屬非常安心也很友善的禮遇,那這個事業就不止是事業,而是功德了。

然而當我們首次遇到誦經的道士時,他彷彿不是扮演人神間的媒介,而是擺明了就把自己當神!
一進到廳堂裡沒有對家屬致意,用好像來賺CASE的態度入座。
對因為不懂而倍感慌亂的家屬所提的問題,甩都不甩地回答:我怎麼會知道!
念經的時候到了。他講解儀式的音調真的很有一個樣子,就是那種沒人聽得懂的樣子。誦經的時候高音都懶得唱上去。
因為這些行為,所以我很糟糕的開始討厭起他的外表。他的樣子就是那種很不正派的道士,就是那種嘴巴旁邊有一顆長毛痣的那種臉,眼珠吊高高,從不看人。
後來好在有幾次法會不是他帶頌的,我們終於遇到比較客氣,講解我們比較聽得懂,還肯發佛經給讓我們一起跟著念的師姐。其實家屬真的很容易感激誦經的人,只要有耐性的回答我們的疑問,讓我們知道現在該做什麼就好了!
昨天禮儀公司的業務來跟我嬸嬸交代火化的事宜。有一個習俗就是,出殯這一天,如果過世的是自己的枕邊人,生者不能送他到底。俗稱「夫妻不能同路」。在業務提起這件事以前,我們通通不知道這個習俗,而當時業務是用這樣的口吻對我嬸嬸說:「送去火化場的時候,妳不要跟著上車。」我嬸嬸當然問說那她要去哪?業務說:「隨便妳要去哪都可以,就是要讓我們知道妳去哪就對了。」這時我用肉眼都可以看見我嬸嬸頭上有一個超級大問號,她緊接著還想再問的時候業務就不耐煩地說了:「妳如果堅持要去,那我就載妳去啊!」然後我嬸嬸就落淚了。
這下妳懂了吧,我真的不懂耶,到底禮儀公司在訓練人員的方法是怎樣,為什麼這些人在對待家屬時連基本的說話方法都不會?我們隨便一個修過戲劇治療課的人去講都還講得比他們好,至少我們知道同理是什麼吧!!

從大伯過世以後所有的這些繁文縟節,我總算瞭解原來活受罪就是這個道理。
到底!活著的人他為什麼還要痛上加痛呢????
到底!生後事業是否該好好服務生者呢????
待我去看看父後七日,搞不好有什麼見解。

A子寫在0907深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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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老魚一尾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