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親愛的O子:


點信愉快。

今天早晨坐著學生老爸的車,與四個男孩一起去醫院探望那個在我課堂上倒地不起的孩子。
那是一個月前的事,妳記得嗎?或是我有說過嗎?
我湊巧去帶一個班的表藝課,上課不到十分鐘,一個男生就倒在地上抽慉,當時我用處理癲癇的方式對應,沒想到過不久那孩子卻從抽慉轉變為劇烈頭痛,雙手搥著地板,嘴巴喊著:「我頭要爆了!」接著一個翻身,就吐在地上,然後短暫昏迷。
學校護士和教官趕來,判定也許是腦震盪,緊急送醫。還記得當時學校老師還勸我不要再帶活動課了,這種事情一生發生一次就好。因為不清楚病因我還自責了一陣子。

隔了一個月,男孩開完刀,住進加護病房,現在終於轉入普通病房了。
今天他爸爸告訴我意外之後,所有我還沒更新的資訊。這整個故事很有意思,讓我想要跟妳分享。


禮拜六那孩子出事後,被救護車送到離學校最近的新光醫院。
新光醫院檢查後通知家長說這是腦血管瘤破裂,可以進行兩種手術,一種是直接在腦的外部開刀,另一種是從動脈引入拴篩。請家長自行選擇。
心慌的家長無所適從,自己上網查了相關的資料,最後以不影響孩子外觀為由選擇動脈拴篩,並在禮拜天早晨回覆給醫院。此時已過了一天,孩子因為組織液滲出導致腦部腫脹,頭皮壓下去都是軟的。
新光醫院回覆:本醫院無法執行拴篩手術。

無法持行,無法執行無法執行,我們不會做。

家屬無法理解:不會做幹嘛給我們選???
家長說,那麼就直接外部開刀吧!
醫院說,行,禮拜一。
家長說,還要等一天?
醫院說,今天是假日,沒人手。

沒人手,沒人手,沒人手,不如我們來喝杯咖啡。

家屬這時候已經瀕臨臨界點,這種爛醫院到底還存在這個世界上要幹什麼???當下他們決定轉院(本來還考慮亞東,我就倒抽一口氣)好在後來決定轉到長庚。
禮拜天轉到長庚醫院,做完超音波檢查,1430醫師強烈建議執行外部開刀(醫師已清楚比較過兩種方式的優劣,並說明給家屬聽),1440手術開始,並在當天傍晚順利結束。

兩間醫院的專業程度居然可以差這麼多。我在醫院實習的姊姊也說新光在業界名聲真的很差,就連那裡的心理師也很自私自利。


家屬更不諒解的就是,新光醫院在病童送醫後,應該先替孩子做腦部組織液引流手術,而不是什麼也不做,光開幾顆藥就把人放在那裡不管。腦血管破裂大家都知道是很恐怖的事,孩子還小,時間拖越久對他的腦部傷害就越大,痊癒的時間就越晚,影響到學習的層面也越廣。


今天到醫院看他,爸爸說復健效果很好,他進步的比別人快。他與人的對話能力已經是正常的了,動作雖然較遲緩但也還算流暢,只是他的短期記憶比較差,甚至發生意外的那天他全部不記得了。上個禮拜他還不大能做口語表達,再上個禮拜他還在加護病房。

爸爸說,好在在長庚遇到台灣腦部醫學的權威,這算是非常幸運的事情。醫生跟他說,這種病例沒有孩子,只有大人。百分之四十的人會在送醫的過程中死亡(被誤以為癲癇做處理),百分之七十的人會在手術房中死亡。這些,孩子都熬過了,頭上雖然有個很大的疤痕,而且隨著越長越大,腦骨開的小洞會漸漸凹陷進去,但這些都代表著這孩子堅強克服的印記。他們以一種非常正面積極的態度看待這個不幸。「這種病是顆不定時炸彈,不大可能提早發現,也不會遺傳,既然如此,遇到了也就遇到了,就面對吧。」男孩也是這樣被爸爸教導的,你已經克服了很多難關,接下來要更努力恢復健康。

今天他的同學們在交誼廳那邊玩摔跤,他們對男孩說:「等你好了再一起玩!」


他們雖然都還小,但是真的很聰明。


A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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